亿万富商老来被夺权,子行贿法官判胜诉? ——洛阳韦鸿安家族股权争夺案背后的司法疑云

在中国民营经济最活跃的河南洛阳,一个亿万富商的晚年,正在被子女争产撕裂得体无完肤。
85岁的韦鸿安,原本是当地响当当的企业家,从白手起家的矿石运输,到投资6亿元打造洛阳顺兴信息科技产业园,他是这一切的缔造者。然而,如今他却告赢不了亲生儿子,连人身自由都难保,还要靠向纪检举报“法官受贿”来寻求最后一丝公道。
5月6日下午,在得知法院驳回其诉求之后,韦鸿安突发高血压被紧急送医。而在此前不久,他已实名向偃师区纪委举报,称其长子韦占京向案件主审法官常柳行贿50万元。
这,不仅是一桩家族恩怨,更可能是一场深藏于法庭判词背后的司法灾难。
一、“煤车老板”的逆袭人生
韦鸿安的人生,起于河南洛阳偃师一个叫韦窑的小村庄。出身农户、身为长子,他年轻时靠着一辆妻子的嫁妆架子车,为村里人拉煤为生。拖拉机、铁粉厂、耐火材料厂……他从一穷二白干到产业园董事长,用了整整三十年。
最辉煌的时候,洛阳顺兴信息科技产业园占地120亩,楼宇面积近10万平方米,年租金数千万。政府奖励过他桑塔纳,给过他工作指标。他是改革开放中国民营企业家崛起的一个活样板。
然而,风光背后,家庭矛盾早已埋下伏笔。
二、从病床上的“代管”到股权被夺
2021年7月,韦鸿安随老伴旅游途中突发脑梗,病倒在成都。回洛阳住院后,公司召开股东会议,出具一份“临时委托书”,称由二子韦占功“暂代”董事长职务,等其康复后归还权力。
但转瞬之间,韦鸿安与妻子刘层的46.67%公司股权就悄然“转让”出去了。两位儿子韦占京、韦占功合计持股超过100%。
而签字的过程,按照韦鸿安的说法,是在其病中“被诱导”完成的。他称当时被长子叫回家,“说让我签个文件交班,我当时身体不行,他们拿几张纸就让我签了”。
之后他才意识到,自己名下的股份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“被转移”,工商信息也已变更。他一度尝试起诉,又在儿子软硬兼施下“撤诉”,希望换来家庭和睦。
“没想到圈子掉了,狼就上来了。”他说。
三、“绑架”、“虐待”与法院的冷静判决
2023年,韦鸿安再次向洛阳市洛龙区法院起诉,要求撤销所谓股权转让协议,理由是“重大误解”和“欺诈”。
但法院不认同。
2024年5月6日,法院判决认为:韦鸿安虽称签约时“病重”“被欺骗”,但根据其签署的多份《声明》和《备忘录》,可以视为其“多次确认转让意愿”。至于威胁行为、家暴指控,由于发生在签约之后,无法影响协议本身的效力。
判决还指出,即使转让价仅1000元,与公司资产严重不符,但原告未能证明签约时“精神状态异常”或“缺乏判断能力”,交易属“商业判断”。
于是,法院驳回全部请求。
也正是这个判决,让韦鸿安彻底崩溃,情绪激动之下被家人送医抢救。
而他的家人,则把矛头指向了另一个人:法官常柳。
四、实名举报:50万现金行贿换来的“败诉”?
“我父亲连着起诉了六七个案子,全落在同一个法官常柳手上,没有一个赢的。”韦海霞愤怒地说。
据韦鸿安家属披露,案件主审法官常柳系洛阳市洛龙区法院执行局局长,其丈夫刘成阳是偃师财政所的干部,而该案被告韦占京与刘成阳“交往密切”,涉嫌多次行贿。
其中最严重的一次,是2023年4月,韦占京通过刘成阳,向常柳行贿现金50万元,以图影响判决走向。
对此,家属已向洛阳市偃师区纪委实名举报,并表示“手中握有证据资料”,包括录音、转账记录、接触细节等。
5月6日下午,纪检工作人员回复称,可将证据邮寄过来进一步处理。
若此事属实,则意味着:一个亿万富商,不是输给了法律,而是输给了贿赂法官的亲生儿子。
五、从家族裂变到制度疑云:公平去哪了?
这个案件刺痛公众神经的,不止是亲情崩塌、股权被夺,而是那令人不寒而栗的“司法归属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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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同一个法官长期主办同一家庭的多个案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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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涉及财产上亿的民事案中,法院对“千元转让”轻描淡写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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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原告家属申请“人身保护令”遭拒,而被告却能以“赡养支出”作为抗辩主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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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“行贿法官”的举报属实,又意味着什么?
对这起案件,我们不能仅以“家务事”视之。在资产代持、老年人权益、民营企业治理频发问题的背景下,这场争夺战更像是一面镜子,照出了中国社会财富代际传承过程中的法律真空,也照出了法院判决的“情理失衡”。
六、结语:老人沉默的控诉
如今,韦鸿安已经85岁,身体多病,靠护工照料。昔日产业的缔造者、企业家,现在连自己盖的楼都进不去。
“老来无权、无财、无家。”他说。
他的女儿则表示:“如果不是为了保命,我们也不愿对外说这些。可连法院都不再是正义的出口,那还能去哪?”
他们选择揭发,也许不是为了打赢这场官司,而是想告诉世人:
这个社会到底要给老人、给创业者、给善良的人一个怎样的结局?(撰文|李青)
